2016年3月12日 星期六

危不如象 VS 名世竟同名世罪,亮工不减亮工奸

危不如象 VS 名世竟同名世罪,亮工不减亮工奸

危素是出生、成長、生活且任職元朝禮部尚書一職的道地漢人,元朝滅亡時,他認為從一而終高於華夷之別,欲投井自殺。朱元璋得知,認為此人忠義可用 ,特安排在身邊做御用侍從文人。朱元璋不知,他的善意讓危素陷入忠與苟生的道德難題。他讚賞危素的品德,卻以無意中鼓勵了" 貳臣 "。過了一段時間 ,朱元璋似乎突然醒悟,但皇帝永遠不會錯,錯的只能是危素。自此,危素就動則得咎,怎麼看都不順眼。

有一天,朱元璋在大殿屏風後閒坐,聽見橐橐的走路聲,就問誰砑 ? 來人答曰" 老臣危素 "。朱元璋冷冷地接著說" 我還以為來人是文天祥呢 !"這當頭一棒簡直把危素當場打矇,一時羞赧、憤愧,僵立無法自持。不久,一次朝會,廷臣帶來一頭馴養過的大象來表演節目,可能大象對全然陌生的宮廷新還境不適應,死活不肯表演,一時頗為尷尬。朱元璋卻想,大象恐是思念故主所以不肯表演,應予表揚。接著又想到危素,兩相比較,越想越氣,就命人寫了一個 " 危不如象 " 的牌子,掛在已被判流放千里的危素脖子上,來奚落、羞辱這老頭子。愛時欲其生,恨時則殺字尚不足解恨 ! 重八何轉變之大也 ?

在康熙朝,年羹堯就川陝總督,征戰西藏,戰功顯赫。到了雍正朝,年羹堯助雍正帝登基有功,授太保、加三等公。同年十月,敕授危撫遠大將軍,平定青海。年羹堯功高震主。他在西北行营自行任用官吏,人稱“年選”,行事堪比當年吴三桂的“ 西選”。雍正二年,年羹堯還京陛見受封,朝中公卿溜鬚拍馬竟跪接廣安們外,年賡堯泰然接受,儼然有帝王相。這一切年羹堯自我固然貢高我慢惹人嫌,但一切皆源自皇帝的縱容。雍正感激年羹堯的擁立與穩定皇位的平亂之功,但功高震主的尾大不掉又是他難以忍受。同樣,皇帝永遠不會錯,都是年羹堯的錯。

從此對年羹堯肆意打壓,連降十八級,于雍正三年十二月赐自裁。年羹堯是死了,雍正又担心落下兔死狗烹的惡名,遂大興株連之能事,以示理直氣壯。這樣,很多人就被莫名其妙地牽連進去。錢名世就是其中之一。錢名世才華横溢 ,有“江左才子”美稱,和年羹堯一樣,也字亮工;與年羹堯又是南北鄉試同年(康熙三十八年中舉 ) 。不過,他登進士要比年羹堯晚三年,卻是以殿试探花及第。兩人本無深交,只錢名世廣安門躬逢其盛,也寫了两首詩敬赠年羹堯。第一首有“分陝旌旗周召伯,從天鼓角漢將軍”的句子,把年羹堯比作召公和衛青 、霍去病;第二首有“鼎鐘名勒山河誓,番藏宜刊第二碑”的句子。是說康熙五十九年皇十四子胤禵入藏平亂,康熙立平藏碑表彰其功。意謂年羹堯調兵復藏 ,亦宜刊勒一碑,附於平藏碑之后。

詩句恐只是文人尋常於頌之作,即使有拍馬之嫌亦無大罪。但適逢雍正要削權臣、立皇威,錢名世算是倒楣撞到槍口上。痛批錢名世“行止不端,立身卑污” 、 “以文詞諂媚奸惡,為名教所不容”,除將錢名世革職,發回原籍,另自己寫 “名教罪人”四字,令錢名世一路捧字,從北京返回常州。同時令常州地方官負責將此四字製成匾额,高懸錢氏宅門。雍正又命京官各為詩文,記其劣績,共三百八十五首,大多是痛罵錢名世無耻,頌揚皇帝寬仁,最出名兩句出自詹事陳萬策之手:“ 名世竟同名世罪,亮工不减亮工奸 ”( 康熙年間另有一個名叫戴名世的名士因為著《南山集》被下文字獄 )。又吩咐把這些詩結集成冊,令由錢名世掏錢刊刻,使天下士子都來唾罵。如此刻薄,人心膽寒。

明朝洪武年後,大明幾無名相更無大將;雍正是最勤政的皇帝之一,殺貪官、肅吏治、除賤籍、盈國庫政績斐然,康雍乾盛世起著關鍵地位,但奪王嫡、貶兄弟、斥士子刻薄成性卻是史上揹後世罵名、惡聲最嚴厲苛刻的一位,這一切豈是偶然 !?士可殺,不可辱是傳統士人的骨氣,一般人如是要求讀書人,同樣也要求一般人如是尊重讀書人。對士人的肉體去則去矣,靈魂上的躂伐才是萬年難消的羞辱。但朱元璋、雍正忘記了歷史的功用,他們一時自以為智而適成其愚的作法,瞬間的快意滿足了,但史官也克盡職守一一如實盡錄,恰自彰顯了自己的惡成千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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