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8年12月15日 星期六

我的命运与德国前途 ( 梅克爾 )

讀讀德國總理梅克爾的衷心告白,看她對美國霸權的控訴、對歐洲因民粹而墮落的悲哀、對德國兩次戰爭的原罪遲遲得不到清洗、化解的傷痛。

她知道解決之道就是建立歐盟軍,擺脫美國的枷鎖、依賴與勒索;同時強化與中國的合作,歐盟必須自立自強!

梅克爾的呼聲,句句中肯,字字泣血。遠在歐洲的政治家已看到中國是未來振興的支柱與夥伴,我們原本就是一家的兩岸中國人,還有人要抱別人要揚棄的美國大腿,能不悲呼 !?

我的命運與德國前途 ( 梅克爾 )

站在曾經的、柏林墙倒塌的東西德分界綫上,或許,這是我政壇生涯中的第一次,也是最后一次“和盤托出”。我不再有所顧忌。

因在前不久,10月29日的那一天,我就已公開而又慎重的宣告,我將不再謀求我所屬黨“聯盟主席”之職,更不會在2021年總理任期結束後尋求連任。這個決定,已徹底違背了,我自己多年來的堅守,執政黨主席與總理職務要永不分離這一主張。這是一種“警告”,我的命運與德國前途......為什麼?為什麼現在的我是如此的低沉与悲觀。

為什麼我的嗓音與情绪,没有了往昔“鐵娘子”的毅力剛强,没有了力挽狂瀾的雄心壯志,轉而是弱女般的卑微無力,淚如雨下。那是因為,我早已對這個充滿著虛偽的世界,感到了無比的厭惡与痛恨,正如一名德國女詩人的那首《命中注定》,“(我是)多麼渴望呼叫你的名字,(可)又多麼害怕唤出你的惡名”,我的德意志祖國。

我曾信誓旦旦要振興這個國家,曾鼓起勇氣試著要大聲地叫喊出她的名字,可是,沉重的歷史包袱,過往的傷痛記憶,第一次世界大戰與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德國角色,又令我不得不吞吐難言,如芒刺背。難道,難道這就是我作為一名德國人的宿命?我又該何處安身,這個國家又該何去何從。

现而今,正在被“民粹主義”焚烧的德国,似乎已被蒙蔽了双眼,已没有多少人能感受到如今我的尷尬處境,以及掩藏在内心深處的揪心痛楚。然可知道,我何嘗不渴望,渴望呼唤出生我養我的那個名字,但是,但是過去的歷史與現實的環境,又令我不得不有所顧慮,顧慮就此招惹上背負一生的罵名。

没有人可以明確的告訴我,一各世纪以來,對這個浮沉不定的國家,對於她的前途命運,究竟该如何去愛、如何去恨,是無休止的詛咒,還是新生般的釋懷。我很矛盾。這就是如今的我,我所嘔心瀝血的,政治生涯中的真實寫照。

自1989年從政以來,就職於東德的最後一届政府的當初,我就陷于這種纠结之中,直到自己違背自己曾经的“堅守”的如今,也仍然未有絲毫改變。或許,一名法國女詩人的那篇《最崇高的愛》,就已描擬出此十的我,内心的矛盾、挣扎与悲痛。——“最崇高的愛,它勝過記憶......當我迷失了自己而且裂開,向着那無限的深淵,當我無限地裂解,將我覆蓋的现在/又將我背叛,裂解為一千片碎块,分散到整各世界......你將重新造出我的名字和我的影象,從被歲月帶走的一千片碎塊,而一個活的個體,没有名字也没有模樣......”。

作為一名德國人,引用法國人的詩章,绝非是所謂“政客”那華而不實的煽情渲染,更非是我眷念權位的憐憫哀怨,而是來自這些年來法德之间的關系,以及所面臨的共同命運,這是我對現實的痛徹领悟,對整個歐洲與德國命運的一場“控訴”。

“统一、主權與自由,是我們千秋萬代的誓言。......為了德意志祖國永遠繁荣昌盛”在這首尾大國歌聲中,我肩肩著偉大的歷史使命,于2005年正式成為德國第一位女性聯邦總理,走向了人生命運的巅峰之途。盡管我是一名所謂的女流之輩,但時至今日,我可以自豪的說,我不辱使命,對于德意志。比如,在經濟層面,德國營來了冷戰後最長的增長周期,而且還率先從西方國家中走出國際金融危机;在歐洲層面,更是成功的主導了“如何應對歐債危機”,並在烏克蘭危機、伊朗核問題等重大國際問題上也颇有建樹,還赢得了一片讚譽之聲。

什麼“全球最具影響力人物”,什麼“全球最有全力人物”,什麼“全球年度風雲人物”,《時代周刊》与《福布斯》這些全球文名的刊物排行榜,纷纷將我個人的照片貼滿了全世界。對此,儘管我當之無愧,但我也從來没有為這些虚名得意忘形,反而增加了我的更多担忧,只是之前并没有有所發現,而是最近兩年來才得出的一絲“醒悟”。我為這種"失誤”感到自责。

原來,在我獲得這些“殊榮”的背後,有關東歐烏克蘭危機的那場明斯克會議,“德國立場”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,俄羅斯赢得了這場戰爭的“主導權”。然而,德國換來的不是嘉獎,而是被美國新增20枚核弹。早在2010年,德國聯邦議會就以三分之二的票数通過,“要求美國盟友從德國撤走核武器”,可如今却不减反增,德國的上空又再次充满了壓抑的詭異氣氛。而極具諷刺的是,這道枷锁,却不是德國自身的“涌動”,而是來自遠方的“强加”。這是一個虛偽的世界,分割的世界。可见,跪拜了半個多世纪的德國,無論如何去做,到如今,仍然還是没有“主權”,没有“自由”,更没有“统一”。

这些年來,我還觀察到一個比較詭異现象,“民族主義”從美國國内急遽升温,種族主義嚴重,民粹主義氾濫,但却將纳粹旨意與猶太人“並列一體”,並作為被仇视的“共同對象”。與此同時,就像是世界的一台“播種機”,它還向全球洒滿開來。這是在影射誰,挑撥誰,矛投對准的又是誰,顯而易見。所以對於如今德國被点燃的“民粹主義”,我一點也不感到有何驚詫。因在這個虛偽的世界裡,總是會存在着這樣那樣不為人知的骯髒交易,而且早就設計好了。

他們認為,我們前總理的双膝,在二戰遇難纪念碑前,要麼就是没有跪够,要麼就說不該跪。“不該跪”的意思就是挑起德國的“民粹主義”,“還没跪够”的意思就是借挑起的“民粹主義”之名,再次將德國打入第二次世界大戰後的那道“柏林牆”,總之,就是要讓德國永世不得翻身,哪怕是德國的合理“訴求”。這種“民族主義”倾向,可謂用心險惡。

我比誰都更能亲身感受,更能痛徹心扉,德國在歷史上,吃過“民族主義”的大虧,給世界带來了莫大的災難。正是為了避免重蹈覆辙,我與馬克洪在第一次世界大戰结束一百周年纪念活動上,同聲一辭的高聲譴責“民族主義”。當然,不緊緊只是針對美國,還要看看那道“柏林牆”。

看看,美國退出《中導條约》,明是對付他國,可最终的寓意又是什麼,我只能點到為止,就是“東西德”的那條线,又再時隱時現。還有,為什麼又要退出“伊核協議”,掩藏在其中的目的,還不是如出一辙。所以,歐洲只能自己依靠自己。這就是我為何要力挺馬克洪的呼籲,歐洲需要建立一支屬於自己的、真正的欧洲军队的核心原因所在。而且我也一再强调,只有一个更强大的歐洲才能保衛歐洲。而馬克宏這棵冉冉升起的歐洲新星,似乎也悟透了我的“話中有話”,對此,我也如釋重負,盡管我即將告别政壇。

不管德國如何做,都要將德國打回二戰格局、重建那道“柏林牆”,還欺负我是一介女流之輩,無視我在烏克蘭危機以及伊核協議上所作出的努力,以及我為世界和平所作出的貢獻,迫使我不得不公開表態不再連任,並違背我最初的“堅守”,將“黨政分離”。其原因又何在?除了2015年處理的那場“難民危機”(開門政策)的失誤以外,或許更多的原因,還是我在2014年向中國友好的赠送了一幅“大清地圖”,他們看不惯。然而,這又何錯之有,難道一輩子都要將中國困于囚籠之中,這是霸權主義的做法。借此,我也體現出德國的訴求,跪了半个多世纪德國,難道不應該是回歸到正常國家。可萬萬没想到,這兩年來,從美國延伸開來的所謂民族主義,就像瘟疫一樣迅速波及德國,將德國的愿望重新堕入深淵,再次打回那道“柏林牆”。孤立主義、單邊主義、保護主義,摧毁着世界的一切!

而與我一樣受到欺負的女人,還有英國首相特雷莎·梅,被中國網民尊稱為“梅姨”的她,前两天在接受議會質詢時,還遭到陣陣“起哄”與“逼宫”。盡管英國在脱歐問題上,與歐盟談判協議多有分歧,但在11月8日歐盟脱歐官员演講時,我還是以中途退場的方式來“聲援”了她一把。因為现在的歐盟,早已不是原來的歐盟,當年烏克蘭危機之時,美國怒斥歐盟的那盤電話錄音,究竟是被“竊聽的”,還是被“誰送去的”,结合如今的世界格局,至今想來,都還是一大“懸念”。這也是我為何要呼吁,重建歐盟、組建歐洲軍隊的另一層原因所在。

所以說,我特别理解英國的脱歐決斷與議程,“變異”的歐盟又該拿什麼來留不住心灰意冷的英國。目前,一方面第一次世界大戰纪念活動之際特朗普反對“法德倡議建立歐洲軍隊的主張”,一方面英國脫歐之際俄羅斯軍艦又開進了英吉利海峡,而當前澳大利亚也跳了出來、稱英國應加强在東亞活動,可謂是“你方唱罷我登場”。這套组合拳,究竟是阻止“歐洲軍隊建立”,還是在阻止“英國脫歐”,還是為“倒戈英國首相”助威,我不知道。

我只知道,這一切的一切,都是有軌跡可循的。正如一名德國女詩人的《我多想知道》,或許就已表達出我此時的内心煎熬,以及倍感困惑的迷惘,“我多想知道,你最後的目光落在什麼地方......渾然落在盲人身上?還是落在,足以塞滿/一只鞋的泥土上,多少分離和死亡/把這片泥土染成黑色的一方?”

是的,“我多想知道”,國家的驕傲和軍事傲慢,曾經將兩場世界戰爭引向了流血事態的過去,现在是否又要在歐洲大地上燃烧。我想說的是,德國已經受够了第一次世界大戰與第二次世界大戰,再也不想掉進自身的或他人的折腾之中,再也不想看到那道傷痕累累的“柏林牆”,那道被分割的“柏林牆”。所以,我為何要在第一次世界大戰百周年纪念活動後的“巴黎和平論壇”上、身穿白色禮服演講,警告狭隘的“民族主義”正在擴大,那是因為“白鹳”是德國的國鳥,是吉祥的象徵,和平的天使。這一切,正是我看到了德國“民粹主義”背後所掩藏的“真相”——就是那一道“柏林牆”,分割一切的柏林牆,如今已不再局限于德國,而是整個歐洲,乃至整個世界。

正是如此,那道“柏林牆”,英國看透得比较早,不僅及時及早地提出脱歐議程,而且還是第一個加入亞投行的西方國家。這也是我佩服英國的先见之明所在。所以,我認為,在即將于12月1日阿根廷舉行的20國論壇峰會上,届時除了我以外,想必英國、法國等國,也應當與中國談談未來,不分東方西方、不分意識形態,將所謂對華武器禁運的謊言抛離,務必與中國開展太空空間站合作,開辟宇宙、走向人類的美好明天。互利共赢才是王道,而不是那道若隐若现的“柏林牆”。

德國語歐洲的命運,都應由自己做主。既然當初德國有勇氣推倒柏林牆,難道今天的歐盟就没有這個勇氣“自我革新”,打破陳舊的思路,尋求新的出路,除非早已變質——正如上述我所懷疑的,“那盤歐盟被竊聽的錄音”。委大的歌德先生曾說過,“誰遊戲人生,誰就一事無成;誰不能主宰自己,誰就永遠是一個奴隸”。歐洲與德國,不能再被“遊戲”與“耍弄”,都應跳出老套的舊世界思路,那道“柏林牆”。

而作一名德國人,為了德國的尊嚴,為了德國的自由,為了德國的主權,跪拜了半個多世纪的我們,也要主宰我們自己的命運,獲得我們自己應有的訴求。只是在“民粹主義”被挑起的當下,德國的路,還任重而道遠。我的命運,始终心繫德國,但為了德國的明天,即便失去政壇生涯,失去我曾經的榮譽,我也要告訴歐洲,告訴全世界,别中了“新柏林牆”的虛偽圈套,重新墜入那場血與淚、冰與火的世纪災難......

“沉默可能產生誤解,我需要書畫,說話將我推向歧途,我必须沉默(米勒)” 。這是我政治生涯以來的第一次,也是最后一次“和盤托出”,但绝不是走向 “歧途”,而是揭露新的“枷鎖”,揭露世界正被構建的那道新“柏林牆”,但也為此而又不得不再次沉默。盡管我即將沉默,不過對於德國與歐洲的明天而言,或許,說一次就已足够了。

我深知,全盤托出之後,我的命運也更加變化無常。但是,我终於可以卸下多年來的沉重包袱,將左右不是的壓抑情绪,大聲地淋漓盡致釋放出來,我所深愛著的德意志祖國。 德國總理安格拉·默克爾 2018年11月21日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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