斯里蘭卡的悲情

斯里蘭卡的悲情

難以調和的歷史與宗教矛盾造就了永恆的悲劇

20190421斯里蘭卡共有三座教堂和四座國際酒店被炸毁。爆炸發聲當天，是基督教的復活節主日崇拜活动，恐怖分子挑選這一天進行“自殺爆炸襲擊”，顯然是一種宗教仇殺。至少造成290人死亡，近500人受傷。

斯里蘭卡三大民族，僧伽羅、泰米爾、摩爾，構成斯里蘭卡民族結構。英國人為了鞏固殖民地統治，不讓殖民地搞獨立，刻意制造民族矛盾，讓你們內鬥去吧，英國人坐收渔利。斯里蘭卡兩個最大民族，僧伽羅人和泰米爾人，僧伽羅人是多数，泰米爾人是少数。那英國人就讓少數统治多數。所以這裡面的冲突就很複雜了，不光有殖民和統一的冲突，更有人種的冲突，還有宗教信仰的冲突，從歷史上找斯里蘭卡這次連環爆炸的罪魁禍首就是英國人。英國人這種刻意製造民族矛盾、信仰矛盾的殖民地統治手法，一直到二戰後大英帝國衰落，世界掀起了轟轟烈烈的殖民地獨立風潮後，才算結束。

斯里蘭卡國旗看起來有些古怪，是為了努力體現的是各族各教和諧平等。右邊的狮子是僧伽羅人康提王國的古國旗。左邊是“綠條加橘條”，绿條代表摩爾人的伊斯蘭教穆斯林，橘條代表泰米爾的印度教徒，每一方的心情都照顧到了。

1948年斯里蘭卡獨立，原本以為獨立後殖民者被趕走了情况就好了。但恰恰相反，斯里蘭卡獨立後的情况更糟。原因很簡單，因為民主，尤其是不成熟的民主，講白了就是“多數人的暴政”。斯里蘭卡僧伽羅人最多，今天獨立了，大家去投票，人多，講話得聲音最大、票最多，上台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復仇，鞏固自身利益，削弱“敵人”利益。敵人是誰？非我族裔，就是敵人，那就是削弱泰米爾人的利益。斯里蘭卡佛教偏偏又受最具攻擊性的緬甸佛教影響極大，看看羅興雅事件當可佐證。它們特别鼓勵傳教，鼓勵佛教復興，以這兩大鼓勵為基礎，就慢慢演變出一些極端的“佛教信仰派别”。這種同一國家，兩個民族间的“冤冤相報式政治”，就在斯里蘭卡不斷蔓延。

泰米爾人自知是少数，為信仰生存就只有獨立建國的最後一條路可走。泰米爾人的老祖宗就是從印度來的，在斯里蘭卡北部建國的。於是在1976年，臭名昭著的“泰米爾猛虎組織”成立了。猛虎組織主張獨立建國，專門針對斯里蘭卡境内的佛教聖地，商業中心，甚至軍事設施發動“自殺爆炸恐怖襲擊”。如1991年5月21日，成功暗殺印度前總理拉吉夫‧甘地。1992年11月17日，成功暗殺斯里蘭卡海軍種司令弗蘭兹；1993年5月1日，成功暗殺斯里蘭卡總統普雷馬達薩；1994年10月24日，成功暗殺斯里蘭卡總統候選人吉馬尼。

1995年，斯里蘭卡總統在國會發表演講，試圖招安“猛虎組織”被拒後，全面内戰爆發。2009年，斯里蘭卡政府軍擊殺了猛虎組織首領，普拉巴卡蘭，自此群龍無首的猛虎組織才算被徹底消滅。此後里蘭卡施行了懷柔政策，公平對待泰米爾人了，這場族群和信仰冲突，得到了數年的融冰與缓解。猛虎組織雖消，但藏在人們血液里的種群和信仰問題卻難以消失，在經過十幾年的變化後，斯里蘭卡政治，已警轉變成一種“新自由主義民粹”統治下的佛教政治。

“拉賈帕克薩”是消滅猛虎組織的功臣，同時也是斯里蘭卡前總理，在他任内積極推行新自由主義。新自由主義的特點是，吸引外資，大舉出售國有資產，但佛教政治團體不希望看到斯里蘭卡那麼開放擁抱新自由主義。他們希望打造的是一個純淨的，恪守清規戒律的佛教國家。可是其他少数族群希望看到外資進來，希望生活過得更好，經濟更發達，為此犧牲點佛教利益也無所謂。尤其是斯里蘭卡的穆斯林，最早來自古時候的阿拉伯商人，這個傳統一直延續到今。這些人希望擁抱自由主義。而僧伽羅人大多數都在農村或偏遠地區，很多都是務農的，由於經濟階層的不同，也決定了各自的價值利益不同。

隨著近年，“普世伊斯蘭”的號召不斷在全球擴散，穆斯林的投巾，長袍，小帽的身份符號在全世界都越來越鲜明和統一化。而且911以後，全世界“恐穆情绪大爆發”，讓穆斯林成了斯里蘭卡佛教徒的第一攻擊目標。僧伽羅佛教民族主義者，發展出了一整套成體系的“仇穆语言”，因為穆斯林更有錢，這也就為僧伽羅人從“反泰米爾人”到反“穆斯林”的轉變，提供了社會基礎。2018年，就已經發生了僧伽羅人大規模“反穆”的冲突，弄得軍隊出馬鎮壓，國家進入緊急狀態。那為什麼這次襲擊的又的是教堂，而不是佛教寺廟呢？

斯里蘭卡國内的“激進穆斯林組織”，NTJ（National Thowheeth Jama'ath），這個組織從去年開始，就有組織性的破壞各地佛像，襲擊僧人。這回襲擊教堂，原因可能一是因為影響力大。當日是耶稣復活日，大批信徒進教堂禮拜，此時策畫襲擊會造成最大傷害；二是受到國際事態的影響，比如之前的白人衝進紐西蘭清真寺屠殺事件，就想為遠方穆斯林同胞“討回公道”；三是這個極端穆斯林組織認為，只要不是信仰伊斯蘭的它都攻擊，在他們眼裡，教堂和寺廟都是一樣的仇恨。所以，這場連續 8 起的連環爆炸，顯然就是穆斯林的報復。難以調和的歷史矛盾造就了永恆的悲劇。